萧稷想,找个机会,他一定得亲自会一会这位堂兄。
然而在他找到机会之前,一个他绝没有想到的人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李奉贤?”萧稷得到禀报时,惊讶得立时站了起来,“他来做什么?”
他并不意外李奉贤能够直接找上他,毕竟在一手催化隆庆帝和李奉贤的矛盾之后,他便开始逐步地走向人前,为之后和隆庆帝的决战蓄势。
让他意外的是,李奉贤没有拿着他的消息去和隆庆帝暗地里达成什么有利于自己的协议,而是亲自找上了他。
隆庆帝于他来说是灭家毁族的仇人,此生不共戴天,可李奉贤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初给隆庆帝出主意的是他,一力促成隆庆帝和西凉人的勾结的是他,亲自挥动屠刀的也是他,如今他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忏悔吗?
可不像。
萧稷犹豫几息,抬头冷笑道:“让他进来。”
柳元本有些犹豫,然而想到这里外三层的守护,又见萧稷一脸坚决,便没有再开口劝说,抱拳低声应“是”。
萧稷正襟危坐,一脸肃然。
这是侥幸逃出生天之后,他和李奉贤第一次的正面交锋。
李奉贤被引进来时,弯腰勾背、容颜憔悴,风尘仆仆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曾经身为大梁第一异姓王的风姿潇洒。
若不是一双鹰眼里依旧透着和以前一样的算计的精光,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头子。
萧稷没有起身,也没有招呼。
如此冷遇,意料之中。
因此李奉贤见状面上并无任何失落和惶恐,站定之后,他竭力挺直腰杆,不想输了气场。
然而积压而久形成的腰疾,让他无论怎样努力,身形总显得有些佝偻卑琐。
“小王爷别来无恙。”李奉贤扯出一抹笑来,率先拱手招呼。
他今日是来谋求合作以破解眼前的危局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率先问个安而已,并不算什么。
萧稷没有起身,也没有笑,直直地盯了李奉贤好一会儿,才冷冷道:“无恙?不,汾阳王这可说错了。我有恙无恙,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满满的愤怒和恨意,倾泻而出。
李奉贤对此早有预料,顺势哀叹一声,叫屈道:“小王爷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有道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当初也是奉命而为,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萧稷声音冰冷,嘲讽道,“汾阳王这是打量我人当时人年纪小好糊弄的吧!”
说罢,待李奉贤强词辩解,便直接摊牌道:“你打量西凉贼人为何没能按照约定,及时入京救援于你?”
李奉贤闻言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反问道:“难不成不是冯异……”
“当然是冯大将军的功劳!”萧稷毫不迟疑地给冯异表功,“至于那些侥幸突破防线的残兵贼寇嘛……汾阳王想不想见一见他们?”
李奉贤当时脸色一变。
竟然是萧稷派人援助冯异,一起将西凉援军挡在边境线外!
他就说嘛,以冯异的本事和西北大营的实力,或许能够阻击西凉主力,却绝对做不到不放任何一支兵士进来。
原来是萧稷捣的鬼。
既然如此,那他的底细萧稷估计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此番会面才会如此倨傲又愤恨。
李奉贤稍稍慌乱一瞬,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侥幸脱罪,本就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诱之以利,达成协作,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往事已矣,小王爷应该着眼于当下。”李奉贤见势头不对,及时调转了话题。
萧稷冷笑:“当下又如何?”
李奉贤闻言立刻侃侃而谈:“当下便是小王爷要为父正名,为父母兄弟报仇,为晋阳冤死的数万百姓做主!
所以,您要在这纷乱当中,抓住眼下稍纵即逝的机会。”
此话中大有深意。
萧稷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李奉贤一番,嘲弄道:“汾阳王说的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该不会是您自己吧?”
李奉贤似是没有听出萧稷的讥讽,而前一步,拱手坦然道:“正是不才。”
他侍奉隆庆帝多年,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不是此次隆庆帝突然发难,他仓促应对不及,再加上萧稷从中掺合,阻断了西凉援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尽管眼下他虽然看似失败了,然而他手里所掌握的消息,再配合上萧稷的实力,足以摧毁隆庆帝。
到时候,再举西凉一国之力来对付萧稷,或者是以此要挟萧稷割地赔款以求苟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奉贤早就将这些想得通透,也觉得大利当前,萧稷这样一心复仇的年轻人未必能够抵抗得了诱惑,必将入他觳中,为他卖力。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向萧稷兜售自己“合则两利”的策略,萧稷倒是先干脆地拒绝了。
“和仇人结盟,我只怕对不起父母兄弟的在天之灵!对不住晋阳数万百姓的冤魂!”萧稷断然拒绝,直接吩咐道,“把人给我扣下来!”
李奉贤没有料到大利当前萧稷竟然丝毫不为所动,而且还如此干脆地下令对他动手,一时愣在当地。
然而不过一瞬,他立刻回过神来,机敏地避过了柳元袭来的铁掌。
他也是曾经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怎么会连这点警惕和身手都没有。
趁着躲开的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