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一棵树下歇息了。
郑卓信没有坐下,他走到一边,望了望,在溪水里站定,弯腰拘起一捧水洗了洗脸,踏在水中抬目看去。
这条溪流蜿蜒向前,一直伸到那密林深处,渐渐消失不见。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走了几日,却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郑仁也说不清楚具体的所在。
郑卓信盯着清亮的溪水,河水清澈,下面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他盯了一会,喊了一声,几人围了过来,他指着溪流说,沿流往上走。
果然,走了几日,林子渐渐地就没有那么密了。
几人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郑卓信吩咐一个侍卫陪着金大夫留在了原地,他自己带了木明几人继续往前走去,前面一段愈发难走了。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郑卓信忽然停了下来。
此处连一只飞鸟都不见。他侧耳听了听,几下攀上一棵高大的树,手搭凉棚张望,隐隐绰绰,半山腰发现有好大的一块空地,搭着草棚子,隐约有人影在晃动。
他约略数了数,就顺着树干溜了下来,打了一个手势,几人贴着地面闷声不响地往前头摸去。
渐渐地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明显是有人在林子中间伐了一大块空地出来。
中间一条溪流被拓宽了,挖成一个圆形的池子,又向下流去。
不时有人在池子边拎了那一桶桶的水往那些草房里去。
望着那一个个敞开的铺子,里头正有火光熊熊,正叮叮当当地在敲打。
郑卓信一阵狂喜:终于找到了。
看着这些密集的铁器铺子,他猫下腰,从袖筒里翻出了一根细细的炭条,蹲下身子在一张绢帛上快速地画了起来
很快,画好。
他塞了回去,最后看了一眼,又从原地悄悄地摸了回去。
几人顺着原路往回赶,走了一会,却是发现不对,方才金大夫他们应该在这里等着的,此刻却是踪迹全无。
木明伸手入嘴,一声鹰叫,寂静,没有回应。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警惕起来,慢慢拔出了兵器。
郑卓信手中的刀光一闪,印出了里头的一张网
郑卓信呼啸了一声,几人立时散开,树上一张硕大的渔网兜头罩了下来
几人被牢牢地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一群黑衣人从四周相继跳出,用刀逼着地上挣扎,滚做一团的几人。
黑衣人中间,一个人走了出来,是个书生模样的,一身青衣,与身后的林子一样的颜色,更加显得一张脸玉白。
他看着地下的滚做一团的几个人,努嘴,立时,几人被扳了脖子昂起了头,青衣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跑了一个。
他对身边的一个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立时,黑衣人集合在一起,分成三队,又有人牵了那浑身黝黑的狗过来,重新没入林子当中。
木明几人被一阵烟雾给熏倒,立时软了下去。
郑卓信一动不动地猴在那树杈子上,这是一棵茂密的大树,这种树,这个林子里到处都是,枝繁叶茂。
上面真要藏个人,只要藏得严实,一时发现不了。
他摸了摸已经麻木的双腿,移了一下位置。
从树叶的缝隙间看下去,下面很是安静,这里晒不到阳光,只有一些厚厚的落叶。
安静,连虫子都不曾有。
他静静地伏着,果然,又过了两刻钟,下面唏唏嗦嗦的声音想起,几个黑衣人人正沿着林子快速地寻了过来。他们手里牵着一条黑黑的狗,正咻咻地喘着,往这边来。
经过这棵树,没有停留,又继续往前面奔去。
渐渐地,不见。
又过了一刻钟,林子里复又归于寂静。
郑卓信这才沿着粗大的树干,慢慢地溜了下来。
他溜得很慢,一边不时地逡巡着周围。
到了地面,辨别了一下方向,快速地向另一边跑去。
他尽量沿着水流方向跑。
他得尽快远离,以免再碰到那伙子人。
这种黑狗是当地猎户巡山的土狗,看着矮小,鼻子很是灵敏。
他本来早就出去了,却是被这该死的黑狗给咬住不放,已经在这林子里转悠了三日了。
他趟着水,悄悄地往前面摸去,这狗的鼻子太灵,他只能跑一段,又在水里走上一段,才能甩脱一阵子。
脚上传来一阵麻痒,他提了裤腿,低头一瞧,一条硕大的碧绿的山蚂蟥正死死吸在腿肚子上,他曲起手指弹了一弹,纹丝不动。
干脆,他懒得扯,让它吸饱了,自己也就滚了下去。
他慢慢地走着,忽然头顶暗了下来。
他抬头一瞧,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他眯起来了眼睛,听见远处隐隐有雷声轰鸣。
只一会,哗啦啦地下起了雨来。
他一喜,终于下雨了,正是这个时候,可以避开那些该死的狗,出去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高了领子,猫着腰身,在哗哗的雨声中,快速地蹿了出去,带动了一片树叶子,很快隐没在雨水声中
离开后不久,方才那片林子里,又有人搜索过来,前头跑着一条狗,伸着鼻子乱闻。
一个黑衣人看了看天气,拍掉身上的雨水说:“歇一会子吧,这雨太大了。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到。”
旁边一人,提了一下手里的绳子,拉住了乱跑的黑狗说:“可不敢,这回跑了那个领头的。华爷说了,找不到人,咱们谁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