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占星塔顶,占星室的四壁像雾气一样缓缓的化去,茫茫夜色弥漫开来。
脊轩等平躺在地面上,龟文木的地板变作草地,微风从四面吹来。
占星术,即对星象的占验,通过观察星相的颜色、亮度、大小、顺逆、留守、凌犯、掩食、聚合等诸相以占吉凶。星象的颜色分成王(又作旺)色、相(又作象)色、休色、囚色、死色等。玄辉五色,变化无常,霏霏微微,形夺皎雪
元清长老吩咐众弟子摒除杂虑,凝视天穹。自己跺跺脚,额心神瞑觉醒,辅助观星的玉衡星象阵瞬间结成。
他飘然走到每个弟子身侧,俯身将一颗颗小小银果拍碎。果实碎裂的一刹那,化作点点晶莹的柔光洒落。这些是观星用的六芒果,有短暂启灵目的功效。
六芒果的汁液水雾般地从空中洒落,冰冰凉凉地掉到脊轩脸上,有很大一部分精灵一般地钻进他的眼睛。
凝灵海中的魂力被引动。
脊轩的视线渐渐地恍惚了。他抬手擦擦眼睛,却发现手掌化成了光。身下的地面变成了晃晃悠悠的船板,而他却躺在小船中在水面上飘摇。
接着,无边的星空拉近了,光线变得蒸腾扭曲。他穿过透明的云霭,抛开迷局与假象,见到了星辰。那些星辰像乱晃的烛火,忽闪忽闪。
转瞬间,无数星辰凝聚的光华化作一条宽阔的河,几股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响在耳畔,这些飘渺的歌声来自紫微域不同的神秘种族。有的来自水中,有的来自旷野,有的则来自冰原。脊轩知道,只有水中的种族,它们是吟月的盲嵇。
脊轩身子又变轻了,身下的船板也消失不见,他玄而又玄的飘了起来,仰身飘向天穹。
正在这时,一阵“隆隆”声突兀地出现。脊轩倏忽惊觉,星空刹那间木地板就在身下。
脊轩不禁大失所望,转头寻找那声音的源头,却看见劲旭已在他身侧睡着。“轰隆隆”地打着鼾声,一声盖过一声。脊轩一时冲动,只恨天赋不是控火术,不能用眼神点燃这呆子的头发。
忽然,脊轩感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他回过头去,正碰上元清长老深邃的目光。
元清长老静静地站在占星台上,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飘散在肩头,裹着那件星辰袍,长眉入鬓,一双黑亮的眼睛朝他看来,慑人心魄,眼神幽深。瞬间,脊轩有些失神了,元清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是转过头去。
下课后,脊轩留了下来。
“《九华天启录》?”元长老微微诧异道,“你要看吗?”
脊轩点点头,恭敬道:“敢问长老,我要去哪里才能中没有。”
元清饶有兴趣地盯着脊轩的眼睛:“那么多有关天,还不够看吗?”
“文渊阁中的藏书我也曾翻阅过一部分,还是对《九华天启录》好奇。”
“哦?”元清狐疑道,“我记得你的天赋是纵风术。纵风术虽较罕见,其他天启的书中却也有记载,不可谓不详实。且少有子级弟子对天启有如此浓厚的兴趣,纵然好奇,天启亭中那许多书,为什么偏要看《九华天启录》?”
“因为,因为……好奇!”脊轩结结巴巴道。
“哦?”元清长老陷入沉默。
脊轩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心头打鼓,不知元清长老在想什么。
半晌后,元清道:“《九华天启录》现被钟离院长典藏,非重要长老引荐,不得借阅。”
“长老,这是为什么?”脊轩霍然转身。
“一年前有人损毁了这本书的一小部分,钟离长老便将这本书雪藏起来了。”
“损毁了一小部分?”脊轩奇怪道,“那人损书做什么?”
“原因不明”元清长老道,“但若要借阅,没有资深长老作保可不行。”
“元清长老,您作保可以借阅吗?”脊轩满怀憧憬道。
“不行!不够资历。”
“那紫禾长老呢?”脊轩想到对人温文尔雅的紫禾。
“也不行,单于秋长老可以。你可以去找他。“单于秋长老在学院待了近五十年,从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变成了依旧穿着风度翩翩书生袍,但却不再年轻的伯伯。
“还有长老可以吗?”脊轩想到一日前还因访师孽海旷了长老的课,就知道去找他并非明智之举。
“于牧长老也可以!”
于牧长老?想到他,脊轩打个激灵,他去找于牧,估计得先把那套长寿八式观摩几遍,盛加赞誉后还得听他翻来覆去讲几个时辰的六域史,说不定讲到后来于长老一高兴,就把他的请求忘了,于是再从头演示一遍长寿八式……
脊轩踟蹰半晌,小声问道,“不行,还有吗?”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就像一个挑剔偏食而不懂事的孩子,将长老给的谆谆建议一一否决。脊轩已经怕元清长老会不耐烦了,若真的不耐烦,他就马上躬身告退。孩子总是跟老一辈长老规矩的教授方式有隔阂,而较年轻的长老又没有保书的资历。显然这是一本很金贵的书,而脊轩先前并未想到这一茬。
“祝成长老、阳彤长老也可以。”元清竟然并未失去耐心,继续建议道。
阳彤长老听说是个足不出地格府的怪人,脊轩不认识他,而祝长老凶巴巴的。入青冥林那次他就以为自己居心叵测,若去寻他,一通闷雷般地盘问是难免的,那段时光必定难熬。
这么一想,脊轩安慰自己道,借本书这么麻烦,何况他一个子级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