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所行,实属造反无疑。
县衙就在旁边,发生如此大事,县令孙德胜未出现,让陈寅青心中担忧此事是有意为之。
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定海按编制,有上百守城兵丁,阻止此事,轻而易举。
陈寅青经历过战阵,武艺高强,即使对方真动手了,倒也能阻止,自然在一边耐心地看着,不急着动手。
反而在人群中搜寻定海县令的踪影。
近在咫尺,知县不知情,说不过去。
骑在马上的他,在人群中极其显眼,徐娇连看也未曾看一眼,她手下的骑兵,倒有几人向着陈寅青看了一眼后再也不理会,好像并不在意被人见着,完全当他是看热闹的过路之人。
“踏踏踏……”眼见徐娇的剑往下,要带人冲入张家大院时,一阵急促的凌乱脚步声从陈寅青后面响起。
“住手!”扭头看去,只见一队穿着官军制服的长枪兵队形凌乱地向这边冲来,队伍中年龄参差不齐,服装也是破烂不堪。
一名骑在马上中年百户模样武官策马越过队伍,在陈寅青前面一点停下。
“徐娇,此乃我定海卫下辖之处,非是你观海卫,若要胡来,还得先问我陆大锤!”百户黑着脸对着徐娇呵斥着。
徐娇一看来人,脸上满是鄙视之色。
连话都懒得说一句,轻视态度,顿时激怒了陆大锤。
陆大锤当即对着刚停下喘粗气的队伍下令:“众将士听令,拿下徐娇及手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砰!”一声枪响,让大多数在场之人哆嗦一下,看热闹的退得更远,顺枪声望去,跨坐马背的徐娇右手握剑高高举着,左手握着一把小巧银色短铳,指着天的枪口上一团烟雾证明之前声音是由此发出。
刚要行动的官军听闻此声,队形变得更凌乱,惊恐地看着,不敢上前。
随后徐娇统指官军怒喝,“我徐三娘在此,何人敢动!”
此话一出,官军尽皆不敢动。
陆大锤大怒,“徐娇,你是要造反?”
“陆大锤,别在这里给老娘扣帽子!这里没你的事情,若不怕你家新来的指挥使责罚无令调兵,你尽可试试!老娘这是代表龙山所前来追寻我龙山所新任百户沈越的下落!”徐娇不是傻子。
沈越乃是龙山所主管军户的百户,这在观海卫镇都有着备案,她带兵前来,也不算违制。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陈寅青的想象。
定海卫跟镇海卫之间好像并不和谐?
“你……”陆大锤心虚地往后看了一眼,听闻街头转角处传来马蹄声,不由好奇何人来此,只一瞬,两骑疾驰而至,陆大锤脸上顿现惊恐之色。
来的两骑皆是穿着黑熊补子青色官服的正五品骁骑尉。
在定海,无募兵,民壮也是交由卫所官管理,正五品的武官,只有千户!
两人陆大锤皆认识,黑脸年长者乃是龙山所千户徐耀宗,另外一人,则是定海后千户所千户冯震!陆大锤的顶头上司。
一时间,陆大锤额头上便冒出细密冷汗。
“陆大锤,私自调兵,尔可知罪?”冯震人未到,声先传来。
语气中满是愤怒。
陆大锤瞬间翻身下马,拜服在地上:“大人,下官听闻龙山所徐三娘私自带兵入城围了张家,前来阻止!”
“你听谁闻?她刚入城,你便到了,昔日海匪上岸劫掠,你为何无此迅速?”冯震大怒。
徐耀宗见闺女只是派人围了张家大院,没惹出大乱子,心下大定,跟冯震低语几句,便策马到了徐娇面前。
“爹,你咋来了?”徐娇惊讶老爹来得如此快速,有些不好意思。
丝毫没有了之前母夜叉那般凶狠模样,倒是恢复了小儿女态。
“你如此胡闹,老夫岂能不来!亏得你尚未惹下无法弥补的大祸!”徐耀宗怒道。
“张家图谋沈家家资在先,谋害沈越性命在后,若不为其报仇,女儿何以对夫家?”徐娇才不管这么多。
“尚未出阁,如此说话,也不怕贻笑天下!”徐耀宗黑着脸道,“张员外跟沈越实有生意往来,并未谋害沈越。”
“爹,若张家未谋害沈越,沈越这些日子不见踪影,哪去了?”徐娇不相信地问道。
“奉本官之命,出海巡防,免得红毛鬼上岸劫掠时应付不及!”徐耀宗的话,让所有人傻眼了。
这热闹看得。
剧情翻转太快,有些跟不上节奏啊!
徐耀宗简直不是好人,即使知道内情,也等你闺女踏平了张家,大家看了热闹,再跟着发点财再说出来嘛。
就连一边默默看着的陈寅青,也被突然翻转的剧情给弄的有些跟不上节奏。
原以为这趟差事就此完成,却不曾想到,还有此事。
当即也不顾身份,踏马上前,拱手对徐耀宗行礼:“徐大人请,小人这厢有礼。敢问徐大人,沈家公子可是真的未被张家谋害?”
陈寅青刻意低沉着声音,使得他的嗓音不被人听出身份。
见看热闹的人中还有人骑马,徐耀宗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打听此事干甚?”
“小商,日前行至宁波府置办货物,听闻尚书家巧取豪夺张家家资,好奇使然,便来探个究竟,恰逢此事……”陈寅青也不害怕,平静地说道。“小人跟沈家自主沈得富有过生意往来,也算故旧,自然希望故旧无事。”
以此为借口,听闻沈家之事前来,理由倒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