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头也不抬地问:“什么名儿?”
“楚云晚。”
太监手中的毛笔停滞了下,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抬头警惕又警告地看着楚云晚,“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偷。”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云晚坦坦荡荡地说:“东西不是我偷的。”
太监轻蔑地白了楚云晚一眼,边在纸上写字边说:“贼要是承认自己是贼,太阳不得打西边儿出来?”
楚云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被这些话影响。
太监懒得跟楚云晚多说,起身走进里间,拿了盒药膏出来,态度不客气地随手放到桌上,“三两银子,拿了走人。”
楚云晚心里腹诽,三两?抢钱呢?
她面上流露出肉痛的神情,艰涩地问:“公公,有没有……再便宜一点的?”
太监对楚云晚的轻蔑之色更浓了,“怎么?买不起?买不起你来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吼了句,楚云晚压下火气,依然好脾气道:“公公,我家里穷,入宫日子又浅,暂时没那么多银子,您看有没有再便宜点儿的?”
“也是,这穷人啊,往往会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楚云晚生气了。
什么叫穷人会干偷鸡摸狗的事?难道这位公公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若不是,还进宫来当太监干嘛?难不成是为了报复自家历代祖宗,让家族断子绝孙?
当然,这些话楚云晚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为了多探听到点信息,楚云晚对太监尖酸刻薄的话语硬是忍了。
她拿起桌上的药膏仔细查看,是用青瓷盒装的,盒身写着“活淤膏”。打开后有缕清淡的药香飘出,膏体纯白,比自己从民间买的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以太监的态度,楚云晚从他这是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正打算离开,目光瞟到太监面前桌上的名册,不由得问道:“公公,尚药局来往人员是否都会做个登记?”
太监敷衍地“嗯”了声。
楚云晚又问:“是不是谁拿了什么药,也会有登记?”
太监抬头,语气不耐地说:“尚药局是什么地方?无论谁,来自哪个宫,无论取走了什么药,必须做登记,这是规矩!”
楚云晚恍然大悟!
没错,尚药局掌管了整个皇宫的用药问题,管理必须严格,是不能,也不敢出丝毫差错的,否则胡乱给宫人用药,是会出大乱子的,所以每一笔都登记得清清楚楚,以免真发生什么意外,能够进行核对。
楚云晚脑中思路清晰,快步回掖庭局。
远远的,楚云晚看见前面的宫道上站着名小宫女,离近了发现是凝双。
凝双揪着手里的帕子,焦急地来回踱步,不停地盼来盼去。等见着楚云晚了,赶紧小跑过去,“快,云晚你快跟我走,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楚云晚被这一变故弄得云里雾里的,站在原地没有动,问道:“出什么事情了?我们为什么要藏起来?”
凝双急得不得了,“哎呀尚药局小高子公公来抓人了!没别的办法了,咱们现在只能先藏起来,然后再找机会偷偷逃出去。”
楚云晚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小高子来抓人,而是凝双怎么会有逃出去的想法?出逃宫女,九个脑袋都不够砍头的,到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她阻止道:“凝双,凝双!”
凝双停下,不解地看着楚云晚。
楚云晚说:“你知道私自逃跑的宫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罢,她就要进掖庭局。
凝双吓得泪水唰地流了下来,拖着楚云晚不肯放,“不行!我答应过少爷,答应过少爷要好好保护你的,我绝对不能让你有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太太,对得起少爷!?”
楚云晚鼻子酸酸的。
回想这些年,凝双无不是时时刻刻护着她。无论李氏怎样责骂,次次是凝双担着,用“护犊子”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这一次不同,容不得楚云晚逃避。
“凝双你听我说,逃,我们两个必死无疑。不逃,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就算还是死,至少你能平安无事。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后者划算。”
凝双懵了,这跟做买卖能一样吗?
趁凝双没反应过来,楚云晚毫不犹豫的进了掖庭局。
凝双咬紧下唇,似是下了重大决定,大步跟上楚云晚的步伐。
她们没有留意到,一面宫墙后的阴影处,站着位黑衣少年。
“买卖?有趣。”
他身姿挺拔,面容冰冷,不带温度的眸子闪现玩味之色。
掖庭局,小高子带着一行太监站在中央空旷地带,四周空气凝结,谁也不敢说话,不过每个人心里清楚,那个叫“楚云晚”的小宫女,今日怕是要完蛋了。
不知谁嚷了句“楚云晚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楚云晚身上,有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漠不关心的,尽显百态。
楚云晚视若无睹,规规矩矩上前,人群自动给她让道。
苏玉霞的心快蹦出胸膛了。她虽然不支持凝双带云晚逃,但好歹逃一时算一时,现在回来是凶多吉少啊!
“奴婢见过公公。”
小高子二话不说下令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得令,有太监动手钳制住楚云晚。
楚云晚反抗不过,小小的身躯受不住力,扑通跪地。
“掖庭局新进宫女楚云晚,因偷盗尚药局药膏,现仗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