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孤月半眯明眸娇嗔道,“怎么办薛郎,他就是不肯出来啊。”
在薛韧怀中,长孙孤月也不必那般强装坚强,展现出自己无理娇怒的一面,两手抓着自己的肚子嘶喊道,“天啊,快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表面虽是娇怒,但其心中的苦涩,自是不言而喻。
薛韧抱着长孙孤月的双臂又紧了紧,裹住前者让其冷静下来,强颜笑道,“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只海马。”
“海…马?”长孙孤月闻言一头雾水,她全然不懂前者在说什么。
薛韧抚着前者秀发,柔声道,“海马是一种生活在深海中的动物,他们是由雄性来孵育宝宝的。”
听到这里长孙孤月破涕而笑,重新将头埋在前者怀中娇笑道,“这些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薛韧双臂紧了紧,享受着这片刻奢侈的时光,“其实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大,天下也绝不仅仅是中原,吐蕃,西域,契丹,女真等寥寥几个番邦,我曾想过有朝一日帮助大唐安抚天下,平定叛乱,便带着你和我们的孩子向圣上递交辞呈,远离朝纲,退隐江湖,阅览天下,去西方先看看佛家的起源地,再到那个在‘怛罗斯之战’中连刚刚经过‘开元盛世’的大唐军队都击溃的‘黑衣大食’,接着是已经分裂的查理曼帝国,还有拜占庭,在拜占庭占领那片土地之前,那里是一个叫做希腊的地方,那的人相信世界是圆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只要按着这条路线一直走下去,那么终有一日我们会由东方回到这里,到时候你我都老了,便可以找处田地耕种织布,不理世事,我们的孩子也会有世人罕有的见识,他将比尘世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更多的见闻…”
长孙孤月听着前者的描述,注视着薛韧的双眼更显痴了起来。
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与其受尽尘世煎熬苦等白头,不如一梦不醒,享受片刻的美满,幸福。
可是梦终归是梦,总有张眼面对不堪俗世的一天。
房屋外面嘈杂的声音打破这份美好,长孙孤月皱眉不解,现在最多也只是巳时,何故外面如此嘈杂。
这双疑惑的大眼睛落在了薛韧那张刚毅决绝的脸上,长孙孤月心中不安渐渐升起,思前想后,双瞳缓缓瞪起,望着薛韧道,“薛…薛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韧沉到,“昭宗…驾崩了。”
长孙孤月面容瞬间僵固,她自不是因唐昭宗李晔的死而难过,而是因为她清楚唐昭宗这一死对于薛韧来说意味着什么。
泪,止不住流下
心中闪过无数话语,到了嘴边却终成淡然。
长孙孤月哭得无声无息,只有那两行泪光不停闪现,过了良久良久,她终是将额头搭在前者胸前,哽咽道,“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是你也明白,我的脾气有时候比你更倔,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便留下来陪你。”
“不行,”薛韧抓起前者柳肩,“你怀有我们的孩子啊!”
“…可…可是……”到了此时此刻,长孙孤月亦对自己腹中胎儿所抱希望渺茫,但是怎也不愿说出口。
“听着,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绝对不能有事,”薛韧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眼神坚毅,握起长孙孤月双手,
注视其婆娑双眼,郑重道,“月儿,如果此世当真老天弄人,不怕,我们还有来世,即便来世不行,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可是…”长孙孤月看着前者坚毅的双眼哽咽道,“若是来世你不记得我了怎么办?若是生生世世我们彼此错过了怎么办?像你说的世界那么大,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大,月儿走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薛韧双手将前者额头拥近柔声道,“我会在轮回之中等你,一同过奈何桥,一起转世,我会劝服孟婆,让我们记得此生情谊,即便不行,我许诺你,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找到你,我们来生再做夫妻,我是不会食言的,是不是?”
“…嗯…如果是我先堕入轮回,我也…我也会在那里等你…”长孙孤月已是泣不成声,“我们…呜呜…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也矢志不渝。”
长孙孤月伸出小拇指,“…拉钩。”
薛韧强颜一笑,伸出小指,许下羁绊。
此情此景,让其不禁想到那个在麟州城头,为其抛弃韶华,付出青春的女子。
薛韧走出房间,看见了双手抱肩,背倚墙壁的任天啸,二者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薛韧抬脚离去,任天啸便在其身后跟着。
二者一路无话,到了城头之上,眺望城里城外,涿州城内百姓听闻梁王进犯,如今一片狼藉,百姓们忙着整理行装,朝河东太原转移。
“梁王的急行军昨日深夜便已出发了,最快的话,可能今日未时便可到这里,要让百姓们抓紧时间撤离才好。”薛韧喃喃自语,手中把玩着一柄长箫,任天啸依旧盯着他,对其言语毫不感兴趣。
薛韧侧眼看了看后者,轻叹一声道,“贤弟…”
“为什么?”任天啸突然发问。
薛韧默然无语。
“如今皇帝死了,你的薛家军也没了,朝廷都已经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你到底还要拿什么保唐?”见薛韧背对自己无动于衷,任天啸眉头一皱喝道,“你的保唐大梦做到头了,但只要你想,天下之大无人可阻你前行,若是你薛家英纵不愿侍奉二主,不愿寄人篱下,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