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坡,好一个绿柳坡,这同乱葬岗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掩土埋了罢。
她望着空旷的地方,静得诡异,甚觉凄凉,她怎么能让他留在这里呢,他一向最喜欢热闹了,这里多冷清啊。
她蹲下身,望着那一堆微微突起的新土,凭着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挖。
李墨赶来的时候,正碰上她这般发疯的场景。
他立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她,瞧着她为另外一个男人心神俱伤,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他自己就觉得窝囊。
她白玉般葱细的手指被碎石割伤,身上不过穿了一件寝衣,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单薄,长发披散凌乱,足上连绣鞋也忘了穿,足见其急迫。
他恨得牙痒痒,当年他在生死关头挣扎,她不过也吃好喝好,半点没有放在心上,是他太失败亦或是,她的冷漠绝情,只针对他一人。
“够了,你要挖到什么时候!”
他止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滚开!”
“赫连真,你发疯也有个限度,我不是每次都能容忍你!”他强势的将她拽起来,被她扇的脸颊还火辣辣作疼,当着众人,君威尽失,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忍耐真的不多了。
她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也不顾,怒道:“我发疯?他为了救我连命都丢了,你却随随便便将他扔在这里,还皇恩浩荡,我倒要问问你安的什么心!”
“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无辜的!”赫连真吼,“他何其无辜,若不是你南下荆州,同他血海仇深,他又何至于被逼到今日这一步,又怎会被大皇子利用成了反贼,都是你!”
“他无辜?”李墨冷冷的笑,反问:“他无辜,我的皇子便不无辜吗,赫连真?但凡是你在乎的人便是罪大恶极你也念着维护着,还觉着理所应当光明正大,其他人,便是随你心情喜恶要杀便杀,想剐便刮的么!你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
“哈,你的皇子,你终于提了,李墨。”赫连真嘴角泛起讽刺的笑,“我就知道你是在乎的。”
话一出口,李墨便有些后悔口不择言。
那个孩子从她坠崖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再容着那孩子,可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最后竟然生了下来。
就算不是他看重的,疼惜的,但毕竟是他的骨肉,活生生的一个小人儿,没有哪个为人父者还能亲手了解这样的小生命。
那孩子夭折了,他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他知道她容不了,所以默许了,没有怪她。
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他对她的纵爱么?
而她,现在竟然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一再指责怨恨他。
他定定的看她,有些疲惫,“赫连真,你说爱我,便是如此么,到底有没有哪一次,你心里那杆秤能多偏向我一点。”
赫连真怔住,忽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凉凉道:“对,你说对了,我不但自私肚量小,还心狠手辣,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偏向你,我为什么要偏向你,我t筒桓镁饶悖不该救你!?b>
“你!”李墨深吸了口气,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同你计较,只是赫连,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便一定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对我横眉怒目吗,且,这桩事,我错哪儿了?那晚的事,我想不明白,凭你的身手,何至于弄得如此惨烈?”
为什么?赫连真甚觉好笑,她挑眉,说道:“不相干的人?他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呢?他能为我死,你能吗李墨?”
“你不能!”
李墨面色沉沉,薄唇紧抿,对于女人的控诉,他无言以对。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爱她,哪怕能容忍她触犯他的权威,可是死之一字,未免太过沉重,生活不是市井戏本,哪里会有这多生死相随,他是皇帝,他的命属于大黎社稷百姓,连他自己也不配随意支配,又何谈为她去死,或许以前的他能做到,可是如今……
“我不会让你死。”他会护着她,为何非要用以命相抵的方式。
闻言,赫连真嘲讽一笑,“是么?”
可不就是讽刺,但凭他滔天本事,难不成还能同阎王爷抢人不成!她啊,连自个儿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他却还能这般大言不惭。
她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有些事,我必须做,这是我欠他的。”
他见她软了语气,不再激烈同他针锋相对,微微放心,可仔细琢磨这字里行间的意味,不免咬牙切齿:“你别告诉我,你要亲自送他回荆州。”
“自然,他不会喜欢这孤寂寥落的帝京,荆州,是他的故乡。”
“赫连真!”李墨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黎的太后,代表的是皇室,而他,是乱党,你要送他回荆州,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看待皇室颜面,你是存了心思故意处处同我不对付是不是!”
“李墨,这是我该做的。”
“胡闹!”李墨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穴道,打横抱了起来,低头,脸色不好道:“你该做的,就是好好呆在凤章宫做你的太后,同我恩爱缱绻,教导我们的女儿,而不是心思大得妄想揽尽天下事,操心无关紧要的人,从今往后,我不再许你插手不该过问的事。”
赫连真睁着双眼瞪他,其间的愤怒几乎要燃烧起来,想要架空她的权力,只做一个等着他宠幸的简单女人么?
“赫连,不要逼我将你关起来。”
李墨将她眸中的不愿收入眼底,下定了决心,倘使她少沾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