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婉莹听了,脸色虽然有所缓和,但搭在鼻子上的手还是没有拿下来,“既然人都走了,估计一辈子也回不来了,这么草药也没人种,迟早都是死,让人去给我拔了,拔干净,还有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给我清理掉,院子素素的就行了,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给谁看?”
池君白的院子装修风格是中式风,院落里的草木居多,意境自然,如果真的拔光了,那些亭台流水周围都光秃秃的,一定不能看了。
杨妈一怔,小声解释道,“这怕是与二少院子的风格相背……”
“听不清我的话吗!”尹婉莹突然拔高了声调,烦躁道,“这家里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杨妈,你这是仗着资历老欺负吗?”
她现在怀着孕,未来必定是池家子嗣的母亲,加上还有池君寒护持,杨妈在她面前,也只能有心无力的矮下三分。
“是,一会就让人把院子里的花草都除了。”
尹婉莹舒服多了,两条细长的柳叶眉昂扬的挑起,兴致勃勃的指点江山道,“还有这些、那些,无关紧要的都给我拆了,好好的院子弄成这个模样,有碍雅观,房间里的家具也撤走一些没用的,留个床、桌椅什么的都够了,她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多东西。”
杨妈听着听着,眼中一片沉郁之色,却始终低着头,没有出声反驳。
尹婉莹说够了,才满意的翘起指尖,一一点着院子里的东西,得意道,“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杨妈办事我放心的很。”
杨妈垂眸,“知道了,一定听尹小姐的,都办好。”
“那跟着我进去吧,你不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吗?”尹婉莹似笑非笑的扫了杨妈一眼。
杨妈下意识道,“不是的……”
“好了,在我跟前装什么装?要看就去看吧,别说的我好像做了恶人似的。”尹婉莹款款走到房门前,敲也不敲,径直打开,胜利者般踩着步子在房间内走了几步。
她歪头寻了寻,才在床脚找到了伏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宋若词。
宋若词捂着小腹低低喘息着,沾满冷汗的小脸一抬,看见来人,心顿时沉进了谷底,淡淡的垂下眼睑,有气无力道,“你来干什么?”
“哎哟,宋小姐怎么趴在这儿,快,杨妈快把她扶起来!”尹婉莹故作惊讶的模样,嘴上虽然说着让杨妈扶,可等杨妈弯下腰来,她却挡住杨妈的手,蹲在地上,啧啧有声道,“看这小脸白的,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宋若词只觉得眼前似有苍蝇嗡嗡一样,厌烦至极的拍开她,冷声道,“要你管什么,滚开!”
她微微抬头,眸子沉沉的看了眼杨妈,脸上露出一副不知哭笑的表情,倦怠的支起身体,扶着床站了几次,才勉强起身,“这儿不欢迎你。”
尹婉莹的脸色顷刻间便变了,她抱着胳膊,讥诮的勾起嘴角,“宋小姐还当自己是昔日那个少奶奶不成,现在可没人认你了,就算拿乔,也得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才行,看来宋小姐是昏了头,还没搞清楚,现在管家的人,是我。”
她拿眼角一斜,“杨妈,你来评评理,她说的这些话,按照家法,该怎么处置?”
杨妈的唇瓣抖了抖,半晌才低声道,“如果按老夫人在的时候定的规矩,要严苛些,得罚跪再打板子,但现在……”
尹婉莹根本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凤眸一扬,笑的像只得逞的狐狸,“那就按规矩来吧,老夫人驭下严格,才能把池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没出过乱子,杨妈,去叫人拉宋小姐去罚跪,先跪上几个小时好了,板子么,留到明日也不晚。”
残酷严苛的刑罚,在她口中轻描淡写的像是吃了顿饭那样轻松。
杨妈与宋若词同时抬起了头,杨妈慌措的看了眼宋若词,急忙请求道,“可宋小姐是孕妇,大少之前也传了话过来,说是一切惩罚等宋小姐生产以后再决定,她身子重了,恐怕遭受不住的。”
“让你罚你就罚,大少那儿我自然会去转圜,你忙着废什么话?”尹婉莹不悦的冷笑起来,在杨妈身侧徐徐踱着步,侧耳道,“还是说,你这是看不得旧主受苦,心里还想帮衬着她点儿?”
杨妈忍气吞声的摇头,“没有这回事。”
“那就罚呀,我监督着,看谁不敢听我的命令,杨妈替我通通记下来,这些人,回头都给我打发出去。”尹婉莹扯了张椅子坐下,态度傲慢的俨然与女主人有的一拼。
虽然是冬日,但房间内并没有开地暖空调之类保暖的器械,宋若词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脸色憔悴,嘴唇干裂,不怒不悲的盯着尹婉莹的脸看,好像能看到天荒地老去。
尹婉莹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不舒服的拢了拢衣襟,“宋小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心里不服气?”
“没有,你管家,我当然服气。”宋若词极慢的笑了一笑,她被冷气呛的咳嗽了几下,撑着身后的床,平静道,“只是我早已算不上是池家的人了,怎么还能用家法处置我?”
尹婉莹抬颌,嘴唇努了努,指着她肚子道,“就算订婚没完成,但到底也怀了孩子,怎么就不算池家人了?宋小姐除非让孩子没了,否则呀,恐怕就是死,也得刻上池家的姓。”
宋若词气的别开脸,只是她没有力气再与尹婉莹争执了,觉得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她想怎样羞辱惩罚她,都并不让她多恐惧。
一心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