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生连年有,今年特别多,钱弦歌觉得她特别倒霉,穿越就穿越吧,可恨的是自己没有穿越的觉悟,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个日日夜夜!
那生活委实悲摧!
话说当日尤如毛毛虫的钱弦歌艰难地爬回草屋,身后跟着个步履虚浮的男人,一个忿忿然,一个喜滋滋,一个骂道:“笑什么笑!笑你明天要出嫁啊!”一个笑道:“如果新娘子是你,出嫁又何妨?”
那钱氏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凶恶的男人,女儿却是趴在地上,‘拼命’地爬,明显是被人欺负了,于是又惊又怒,找了根木棒藏在身后,紧张地靠近他。花蝴蝶也感觉到有人靠近,刚一转身就被打了一棍,钱弦歌疑惑地回头,惊愕地看着捂着肩膀的花蝴蝶,心中欢喜。
“歌儿你没事吧。”钱氏丢下木棍,担忧地扶起钱弦歌。
花蝴蝶本就重伤,又触不及防被钱氏敲了闷棍,正中后脑勺,打得他退却两步,捂着脑袋瓜子,怒瞪着钱氏。
钱弦歌全身关节都被凌布限制着,手脚僵直,动作困难,身体斜倚在钱氏身上才艰难地站起来了。
“那个,他不是坏人。”钱弦歌对钱氏说道,自己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但也不是好人。”
花蝴蝶有求于人,只能吃了这个亏。听到钱弦歌说他不是坏人,眉毛一挑,心中好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是坏人呢。如果让他知道钱弦歌的心里话只怕就不会还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得知自己错打了人,钱氏显得有些局促,额前苍白的头发在寒风中凌乱着,扶着钱弦歌,看着花蝴蝶,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公子。”
“不碍事”花蝴蝶好心情道。
钱弦歌本来的意图只是不想让钱氏担心害怕,可没有打算让她给花蝴蝶道歉,她巴不得多敲他两下呢。“进屋吧。”
钱氏把门打开,一卷风刮进屋,使炭火闪亮片刻,又暗沉下去。
三人进了屋,虽然屋里的空气是闷了些,但也暖和不少。
钱氏扶着钱弦歌坐下,当四目相对时,钱氏慈爱的目光刺伤了钱弦歌的眼,很疼很疼。
往日,她当人家是疯子,忽视了许多,如今还能不明白么!
满头的白发,夺去了她的芳华,眼角的皱纹,支配着她的青春!
忽然间,钱弦歌心中发酸,多日来的恐惧、穿越带来的慌乱、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望,种种心思汇聚一堂,让她几欲落泪。有一瞬,只愿自己是她的女儿才好。
对亲情的排斥又让钱弦歌收敛了心神,慌忙避开钱氏璀璨的目光。很不自在之时,忽闻钱氏低泣,声音哀婉苍凉,又轻又细,尤如颤抖的秋风,让钱弦歌心神一震。
钱氏说道:“歌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本该是千金小姐,集万千之宠爱,享不尽之荣华,却因为娘身世污濯,在山野村庄贫苦地生活了十五年,如今以因生得美貌,又险些显些被人给糟蹋了。让你受人白眼,遭人唾弃、过不上富足的生活都是娘一手造成的。你恨我怨我也是应该。如果可以,我宁可用性命来换取你的幸福。”
这是一位卑微而伟大的母亲!
钱弦听了心中又怨又恨又艳羡又愤怒。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往事历历在目,那痛彻心扉的悲怨愤恨好似要将她撕成碎片,千言万语如哽在喉,无处宣泄!这样的痛苦她早已经习惯,只是这次比往日难受太多,太多!
朱唇蠕动,半晌,她才找到声音:“你可以先出去吗?让我静静。”
钱氏黯然出屋,早被抛在脑后的花蝴上前,笑道:“娘子不哭了,来,相公抱抱就好了。”
钱弦心烦气躁,哪有心情与花蝴调侃,冷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想在这儿逗留一些时日,要么付钱!要么干活!否则滚回河里飘着!”
—花蝴蝶饶有兴趣地看着钱弦歌,笑道:“有趣,有趣,有趣的女人心肠更硬。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听?”
“不想”钱弦歌回答得干净利落。
“你且听听,一个对你很有帮助的秘密。”花蝴蝶顿了一瞬,继续笑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人厌,长得特别欠揍。”
“……那是娘子对为夫有偏见,是个人都说我长得清逸儒雅,丰神俊朗,潇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就滚,放完就走。”钱弦歌瞪了花蝴蝶一眼,打断道。
花蝴蝶含嗔带怒地扫视钱弦歌一眼,不吱声了。
钱弦歌也不理他,坐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呆呆地发傻。花蝴蝶收起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无趣地找钱氏讨住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