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前一夜和凤卫在那“鬼楼”之中听墙脚,吹了大半夜冷风,今日起来两个人都不太舒服,红颜更甚,只是凤卫没展露出不适,红颜自然也不愿意先开口提,何况只是感觉有些冷,多穿些衣服便是了,何必大惊小怪搞得自己病怏怏地、惹得其她人都围着自己转。而凤卫虽然自己感觉不爽,但见红颜活蹦乱跳的,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开口说不舒服不想出去,也只得多套了几件衣裳便往外头去了。此时节虽有些凉,但到底不必穿太多,凤卫一出去便被人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半天,直看得他心慌,便找了一个无人之处将外衣脱下挂在手里,但实在是冷,一到阑华轩便赶紧穿上,窝在那里狂喝姜茶,心绪不宁地制造局的公务也没怎么处理;红颜也好不到哪儿去,头重脚轻地,还要去给潘氏见礼。她上回给了潘氏难堪,潘氏还记挂在心里,正愁红颜不是躲着她便是没错处,今儿见她晕晕乎乎、眼神飘移,跟她讲话也口不对心地,当即便发作起来:“想是我这个婆母到底不是亲的,万事开头容易坚持难,前几日殷勤得让我受宠若惊,这几日倒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红颜无语,她很想揪住潘氏的衣领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到底哪里没把她当正经婆母看了?她自己看不起自己是继室的身份,怪她咯?
心里是这么想,面上却不能名目张胆呛她,只得赔笑:“婆母惊煞媳妇了,媳妇昨夜同夫君去外头看西辽人耍、归来得晚,想是精神有些不济,望婆母容谅。”
潘氏“哼”了一声:“凤儿爱闹,你也跟着他疯?素来听说你官家,以为你是个进退有度的,未曾想你倒是和他一起闹,他有官职在身,虽说蒙得陛下恩惠能自由处理公务,多年来也不敢懈怠,你不规劝他约束自身,晚归便莫要厮磨了。”
红颜垂首,将脸恨不得埋进地底下去,耳根子烫得生疼,眼睛闭着根本不敢睁开。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丫头和婆子看着,潘氏的声音几乎可以让外头站着的笑死都听见,真是羞愧至极。张口闭口就把她形容成教唆夫君游戏人间、纵、欲过度的坏女子,让她如何拉的下脸!
红颜听她训完,抬头之时面上虽然还有点红,但依然春风满江:“婆母训得是,夫君爱玩闹我是该阻止,是媳妇的不是,媳妇下次必定提醒夫君,便说是婆母的关怀。至于厮磨之事,想必婆母久经也不必媳妇多言,媳妇哪里敢违背夫君之意;若是婆母能为林家繁衍子嗣,媳妇自然不急。”
潘氏惊愕。
这个女人是真不要脸还是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她不择手段?自己已经把她的闺房之事摊开了她居然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还把球踢回自己这儿来。也是,妻子哪里敢违背丈夫的要求,何况新婚夫妇,林凤卫还是林家独子,早日开枝散叶也是职责,至于把自己扯进来之事,纯粹是为了给她难堪、以牙还牙——总不能说自己也可以生让红颜不要缠着自家夫君吧?虽然自己年轻,但不能放荡。
不过潘氏也不是吃素的,红颜不要脸,自己虽然要脸,但也不能白让她欺负到自己头上:“媳妇说什么呢?为娘的一把年纪如何再育?何况此事不该晚辈胡乱担忧。既然媳妇为林家子嗣担忧,不如为凤儿纳妾,这般也快些。为娘见凤儿手底下那个茶娘颇有姿容,也对凤儿上心,之前也来府里过过眼儿,听说与你还有交情,若是纳她,岂不便宜?”
红颜樱口微张,瞳仁放大。
这个婆母果然是个好对手,说自己没有礼数、妄自管长辈之事,还光明正大地要给自家儿媳妇身边塞人!搞笑,她才嫁进来一年都没到,长子还没生下,居然就要纳妾?当她死的啊!而且好死不死偏偏提凌兰儿,想必进京之前就把林凤卫干得那点子事搞清楚了。看不出来啊,这个潘氏还有些耳目呢。不过这么一看,凌兰儿手脚也是快,一边对凤卫死缠烂打,一边又跟潘氏沆瀣一气,难怪她总是成竹在胸,原来还有这招。
红颜呵呵一笑:“媳妇看公爹老当益壮,而且夫君总对媳妇说,家里人丁稀薄,从小到大孤苦伶仃,时常抱怨婆母太将夫君当作亲生儿子、不肯再诞育子嗣与夫君分担,夫君十分惆怅。夫君与媳妇无话不说,若是婆母有意,媳妇待夫君归来时问问夫君、再给婆母答复,如何?”
潘氏咬牙。
怎么着,林玕老当益壮,讽刺她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是吗?拿着她刚刚说过的话打自己脸,还把自己描述成一个不肯为林家生育的女子,原本她嫁进来便备受非议,如今又重新勾起人们对她谋求林家家产的怀疑、更勾起人们对她不能生育的嘲笑!而且纳妾这件事,分明她能做主,何必拿着去问凤卫的幌子推脱。
潘氏被气得头晕,红颜倒是因着自己的胜利而神清气爽。
潘氏勉强笑道:”若是中意,何必去问凤儿?想着凤儿顾及你乃新妇,不肯明讲、怕你伤心,男人总有口是心非之时。“
红颜眉一挑:“我中意夫君不一定中意,他时常对我说,男女所处环境不同,喜好便不同,夫为妻纲,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免得成就怨偶。夫君乃头一个心口如一、一言九鼎之大丈夫,是否婆母阅人无数、因此说混了?”
潘氏差点没把茶杯摔她那张得意洋洋的媚脸上去。
什么叫她阅人无数?她清白之身还是奉献给林玕的呢!这丫头张口便满口下流话,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