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起时,梧桐静静的躺在软榻上,单薄的身子卷起,窝在软被上,像是一只小猫咪。
“小姐,是我……您睡下了吗?”,门外传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仿佛是担心惊扰了正在熟睡的梧桐。
墨绿色的眸忽然充满了泪水,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房中传来梧桐低沉的哭声。
“小姐,我进来了……”,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梧桐脸上的泪痕,也将玲儿的影子映照在地上。
“谁?”,明月楼忽然响起脚步声,发出“一嗒一哒”的响声,越来越近的往梧桐居住的楼阁来,听着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
梧桐朝着门口一看,明月楼的护院被惊动,已经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跑来,梧桐站起身来,挡在门口,说道:“是我身边的丫鬟来了,你们都下去吧!”。
明月楼的护院狐疑的盯着玲儿,梧桐身边的小丫鬟怎么这么奇怪,大晚上不睡觉乱跑,而且还穿着一身夜行衣,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人。
其中一个拿棍的护院忽然一个闪身,虽然长得像头白虎那么强壮,实际上速度快得吓人,“咻”的一声拦在梧桐与玲儿身后。
“小姐莫怕,我们是奉莫姑娘的命令来保护你的……”,护院将梧桐拦在身后,顺道拿起棍子指着玲儿,那副模样像是要跟梧桐拼命似的。
玲儿额头上滑下几根黑线,梧桐也是一脸无语的模样,要是说谎别人不信也就算了,但是这个世上说真话居然还有人不相信。
“真的是我的小丫鬟,你们都下去吧!”,梧桐擦了擦满脸泪痕,而蒙在眼睛上的素绢将哭红的眼睛阻挡,让人看不真切。
“真的是我的小丫鬟,我让她出去办事,今儿才回来的……”,梧桐再三解释,终于将几个护卫挡了下去。
门缓缓被合上,倒是梧桐心间充满着不安与忐忑,玲儿舒了一口气,打量了明月楼四周一番,笑着说道:“小姐,我回来了!”。
梧桐一把扯开眼睛上蒙着的素绢,原本墨绿色的眼眸因为刚刚哭过,上面布着几根红血丝,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了。
梧桐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玲儿离开的时候梧桐还在水家,现在却住在了明月楼,玲儿心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梧桐一定受了委屈。
“你都告诉三爷了,他怎么说?是不要我了吗?”,梧桐泪水落个不停,哽咽着,带着哭腔,很是艰难的才将话说完整。
“三爷没有说什么,就是让我保护好你,眼睛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了”,玲儿想到玉凌轩模凌两可的态度,上前拍着梧桐的后背安慰道。
梧桐趴在玲儿身上,像是一只疲倦的小奶狗,在温柔的烛光下,偶尔吸一吸鼻子,不时抬起手来抹一下眼泪,玲儿不时为梧桐拭去眼泪,衣袖很快就湿透了。
梧桐一点一点诉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从玲儿离开半个月后水三爷就得急病走了,到后来梧桐无缘无故被水家老太太赶出门。
“什么?水家的人居然赶你走,太过分了……”,玲儿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水家的人拼命,居然趁着自己不在赶走梧桐。
梧桐紧紧抱着玲儿,小声说道:“前些日子钟伯来找我,说是奉水易寒的命令,让我回去”。
梧桐现在还住在明月楼,那就表示当天他们谈得并不是很愉快,玲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坚决站在梧桐这一边。
“哼……”,玲儿冷哼一声,怒容满面的说道:“谁稀罕回水家,还让一个小小的管家来请,当年三爷接您入秋梧苑,可是亲自抱着您进门的”。
梧桐双颊飞快的飘起两朵可疑的红晕,眼睛瞥了玲儿一眼,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怎么一样呢?三爷嫌我走路慢,才抱着的”。
玲儿用清水将帕子洗干净,递给了梧桐,笑着说道:“三爷会保护你的,不用那么忧心,至于水家,三爷的意思是不回去了,免得人多眼杂,毕竟您的眼睛这样”。
“就是三爷打我,我也不回水家了,那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不能回沈家……”,其实梧桐对于沈家是有感情的,微微叹了一口气。
玲儿帮着梧桐将锦被盖好,四处看了看,明月楼此处环境清幽,而且还有护院,一般人是闯不进来了,很适合休息,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梧桐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躺在玲儿的旁边声音带着些许郁闷,说道:“我对玉兰苑的丫鬟那么好,结果除了阿翔没有一个人跟我出来,唉……”。
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对于玉兰苑的人梧桐是真的对他们很好,玲儿在锦被底下轻轻捏了梧桐的手一下,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不在,不然就有两个人跟你一起走了”。
梧桐虽然心里难过,还是对着玲儿笑了,大概只有在乎自己的人,才会想方设法的安慰,为了不让在乎的人担心,梧桐只能忍着难过。
“如果三爷回来后很在乎我的这双重瞳,我愿意自挖双目,只要能够留在三爷身边就可以了”,梧桐显然已经在玲儿离开的时候想过了。
玲儿心间一紧,不曾想梧桐居然有这样的打算,双手紧紧握着锦被,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玲儿早已经把梧桐当妹妹,难道真的要看着梧桐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玲儿带你离开,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