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收回自己的脚步,开玩笑,那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一身腱子肉,壮硕魁梧,肱二头肌磨得发亮,这样都闯不过招亲台,他还是算了吧。爱惜性命要紧。
就在他准备放弃离开时,高楼上唯一的一扇雕花镂空玉兔捣药木窗开了。
一个穿浅碧绮罗衫的女子露出上身。
她很美,比姜成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
乌发如云,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垂在耳边,斜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一双螺黛色罥烟眉,宛若天青色的低愁;檀口微启,欲言又止,淡粉色的唇间,雪白的齿若隐若现。不施粉黛,姿容天然。
她的目光胜于姜成见过的所有清波河流,那样莹润,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那双眼睛,似喜非喜,像是蕴含流动的水晶,不是那种透明的耀眼的颜色,也不冷淡,是一种柔和而莹润的色泽,非烟非雾,宛若一泓清水。
她倚在窗边,没有看姜成,也没有看街上的什么人,她只是举目远眺,美目间含着淡淡的哀愁。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那一瞬间,姜成明白了为什么楚家小姐名唤做冰心。
观人知其骨,楚家小姐,确有一颗冰清玉洁的心,确是一位冰清玉洁的人。
他在那里看了好久,直到窗户已经关上,直到夕阳西下,直到华灯初上。他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楚家小姐有人为之疯魔的能力。
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她有这种能力。
良久,姜成扭着自己酸疼到快断了的脖子,一步一步往他的下榻处走。
他路过一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赌坊。
耳畔传来人们吆五喝六赌钱的声音,酣畅淋漓,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怎样的魔窟。
姜成握了握拳头,又退回去,一头扎进赌坊。
第二天,几乎整个临安都知道了,一个姓姜名成的外地小子,押下所有个人资产,在永乐赌坊下注,赌他能抱得楚家美人归。
连楚家老爷子也惊动了,他亲自守在招亲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出此豪言。
群情沸腾,人们一直等了三天。从白天守到黑夜,连姜成的影子也没看见。
这小子不会不敢来了吧?
人们幸灾乐祸,不来才好,他们高兴得很,又到赌坊下了一笔,押姜成输!
第四天,活在大家传言里的姜成终于出现了。
他一袭红衣,丰姿卓然,站在招亲台前。
立马聚起数千人围观,几千双眼珠子刷刷盯住那个红色身影,准备亲眼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说大话的傻小子输!越惨越好!
姜成红衫猎猎,他心里清楚大家都在想什么。他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人们目不转睛。
姜成道:“楼一层,上!”
什么?!
等人们回过神来,台上的十八铜人阵已经被破了,铜人们东倒西歪。
一个身着玄袍的精壮男子已经站在高楼顶,他轻轻松松摘下红色花球,再一飞身,不过几个呼吸,就站在姜成的身边。
姜成接过花球,随手抛了几下,笑道:“楚老爷子,什么时候办亲事啊?”
坐在太师椅上的楚老爷子气得满面通红。
姜成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楚老爷子指着姜成,被他气的很了,抖抖索索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咬牙切齿道:“你根本没亲自拿到花球,这是作弊!不算!”
姜成一脸无辜:“可是您当初也没写不允许有人代劳呀?”
柱子上贴着一张红纸,他手指过去:“诺,上面的字清清楚楚,晚辈不算作弊吧?”
众人:“……”
牙齿倒是伶俐!
“那那那我台里面的机关呢?”楚老爷子不依不饶,他不敢相信,他拜托了多少武林门派、各路高手设计的招亲台,居然就这样轻易被人破了?!
“这个啊……”姜成斜着眼睛,楼一层,赶紧解释。
楼一层瞪了姜成一眼,他遭人暗算才沦落至此,是姜成救了他,却挟恩求报,要他替姜成做一件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堂堂裕亲王麾下第一大将,居然用来比武招亲!还是当姜成的垫脚石!
楼一层心里对姜成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这厮还怡然自得,站在那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别提多自在了。
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楼一层没好气地对楚老爷子道:“台面是铁做的,缝隙很多,下面除了铜人十八阵外,必有暗藏的机关。那些机关我十一岁就已经不玩了,对我没用。”
他飞身上台的时候,走的尽是旁门左路,按照阵法走的,没有触动机关。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楼一层随手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石头刚一撞到招亲台面,喀喀两声出来一个四面包围的旋转刀尖阵,好似活得一般,一圈一圈越收越紧,石头刷的化作齑粉。
众人傻眼。
楚老爷子瞪大双眼,犹豫半天,又看姜成生的相貌不俗,仪表堂堂,终于下定决心:“你叫姜成是吧,你要娶我的女儿,你确定了?”
姜成面色一肃,他俯身拱拱手:“晚辈真心迎娶,所做一切也是为了娶到楚家小姐,绝无半点虚言。”
闻言,楚老爷子脸色稍霁,他伸出两根手指:“你若能允诺三件事,我就答应你,今天,你就可以娶我女儿。”
姜成大喜:“哪三件?”
“其一,你要把这个人留在你身边,保护我